论“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翻到一段讲解放前西藏农奴制的视频,其中讲述人皮唐卡、达玛茹手鼓、嘎布拉碗、冈凌号角等一系列令人发指的“人造物品”,正在我的认知又一次被刷新之时,弹幕飘过一句“不知全貌,不予置评”,顿时就如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便感觉不吐不快。

对于不了解的事物不急于评论是非常正确的,但我认为这仅限于微观小事尤其是在家庭纠纷上,对于大是大非而言,抛出这句话无非就是理中客们打着成熟理性的幌子骑墙上观而已。具体到对农奴制本身的批判上,倘若你不去吐一口口水,那么便几乎可以肯定你是个农奴制的维护者,这么虔诚不拿去做法器真是可惜了。因此对于在这个视频下发出这句高论的人,我只有两个字:恶心。

说到农奴制的维护者,想起前两天私自爬山访古摔死的那位所谓考古学家刘拓,也曾放言解放军破坏了藏区文物,农奴们又没求着被解放之类的话。其本身还有很多高论,已经超出了反党反社会的范畴,已然是反人类了。因此摔死算是个迟来的报应,可惜的是皮骨尽烂,做不成法器了。说到底,以刘拓为代表的一批人把文化符号高挂在墙上,堂而皇之地冠以“人类文明瑰宝”的称号,把人文关怀垫在脚下细细品咂,这在我看来是变态的诗意表达——总之还是变态。

刘拓之流,就像罗翔说过的“学法多了容易失去人性”,浸淫于文物本身也容易把文物拔高到不属于它们的高度,却反把人当成了制造文物的工具。这也是某些文科专业容易歪屁股的原因——我认为也是北大容易出歪屁股的原因。

说个题外话,在视频的评论区有几条热评同样吸引了我的注意,大致是几位藏密信徒讲说视频中讲述的恶不是藏密的恶,而是旧社会里那些坏人的恶,现在的藏密同样是知良向善云云。这就有些给藏密本身脱罪的嫌疑了,与“菜刀不恶杀人者恶”不同的是,炮烙柱本身就是恶的。或许藏密诞生之初是出于普世救济的良好初衷的,但是藏密乃至佛教与统治者们一直都有若即若离的联系,藏密正是在这种联系中不断发展到了今天的样子,其专有工具的属性是无法彻底被剥离的,因此单纯把恶因推到上层僧侣头上在我看来就等同于“我家孩子本性很好的,就是调皮了点”之类的开脱之辞。

就拿一点来说,倘若你问藏密信徒们他们今天的生活是怎么来的,有部分人大概会回答你“佛给的”。对于金珠玛米们的颂扬可能只能持续几代,而佛祖的光辉将永远照耀他们的心房。思想和意识形态的高地倘若我们不去占领,那么就会有其他人占领。在有教派传承的区域实行更深入的爱国主义教育,我认为是非常有必要的。

国内计算机科学教科书的一些弊病

翻了翻数据结构的教科书,排序 这一章的堆排序看得我非常难受,尤其是其从一个无序数组构造堆的过程。书上的算法是这样的:把这个数组看作一棵完全二叉树,然后从下到上,从右到左地把所有的非叶节点都构造成一个堆。这样往上走的过程中可以保证每个非叶节点的左右孩子都是成型了的堆,直接比较交换即可。这个算法完全没问题,但是我认为出现在数据结构的书上很不合适,尤其是出现在这么靠后的章节。原因无他——舍近求远,舍易求难与计算机思想恰是完全相反的。

其实这个问题哪有这么复杂呢?二叉树的后序遍历就直接解决了:首先递归地把根节点的左右子树构造成一个堆,然后再和根节点比较交换即可。算法干干净净,没有乱七八糟的考虑和计算,这才是计算机该有的感觉。而纵观整本教科书,知识点间的内禀联系几乎没有什么提及,总是每章内容各自为政,也就导致学生在打基础的过程中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最终需要绕很远的路才能回到正轨。

我在本科刚学习数据结构时非常讨厌教科书,因为感觉死板,没有 ACM 中那些精妙好玩的算法;后来随着写代码越来越多,感觉这几本教科书都是有水平的,其中提到的知识点一直都是计算机发展几十年来的底层架构;现在再看看教科书,感觉有些地方如果能换个讲法,力求知识体系网络的建设,而不是追求一招一式的酣畅,或许会更好吧。

知乎用户常犯的幼稚病

“某某云云” 是一种错误和粗浅的认识,实际上巴拉巴拉……

这是知乎上常见的一种回答类型,而这种回答还常伴随着高速增长的赞同数。在我看来,这就是知乎上的穷酸学生们最常犯的一种幼稚病,非常符合林语堂的社会十大俗之“每与人交谈便借刁言以逞才”。实际上这种回答大多不仅缺乏内禀逻辑,还常常暴露出回答者知识储备的匮乏,明显是哪里淘来了什么知识点便急不可待地向大家炫耀而已。

一般有着这种旺盛且爆裂表达欲的答主基本都是刚刚从某本书或者文章中看到了对于某个名词或者说法的系统性表述,深以为然间智慧的种子在贫瘠的心灵中生根发芽,恍恍有了种不知何处而来的使命感,要把这智慧的种子播撒向挣扎在泥沼中的芸芸众生。于是便有了具有一种破而后立的意味的豪言壮语:“你们的表述都是 bullshit,来看看我怎么给你们科普”。

我也曾有过这种中二年月,在我的高中物理老师刚讲完 “拉力提供向心力” 后还随口提了一句 “实际上没有离心力这种力”,我便精神一振,仿若有了凌驾于这间教室之外的人之上的优越感,在以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都孜孜不倦地纠正 “离心力” 这种说法,现在想来真是愚蠢至极。其实我的物理老师应该在那句断言前加上 “在惯性坐标系中” 的前提,在旋转坐标系中离心力是相当重要的一个元素。即使不考虑这些物理因素,生活中 “离心力” 也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的高效表达,通过打破这种表达来获取优越感的行为是极其可笑的。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极力想要表达自己的与众不同和独立思想,无论回答者还是点赞者都是这样。年轻是件好事,但是伴随着这件好事的是无数件蠢事。想来那些力求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答主们不久后便会在脸上红白交替间删掉自己年轻时的豪言壮语吧。

咪蒙事件反思录

就在昨天(2019.02.21),咪蒙的微信公众号正式注销。

事情还要从年前的一件事说起,咪蒙旗下的公众号“才华有限青年”发布的《一个寒门状元之死》在朋友圈广泛传播,并在新浪微博引发了舆论反弹,这篇文章随后被迅速删除。这种文章跟知乎上的一大票“说说我的一个朋友”一样,看两眼晕车的感觉就上来了,也无怪大家会骂得那么惨。在2月1日,咪蒙团队发布道歉信,宣布微信公众号停更两个月,微博永久停更。咪蒙终于被自己的月薪5万的实习生坑了,就算不是这个实习生,也有下一个来坑。

咪蒙在微博永久停更,但是微信只是停更两个月,说明了咪蒙想要暂避风头,之后再接着卖自己的毒鸡汤,毕竟微信圈子封闭,喜欢她的自然也会继续喜欢她。但是时隔仅20天,微信公众号就注销了。账号是主动注销的吗?是的。是因为咪蒙良心发现而注销的吗?你猜。联想最近从吴秀波、翟天临事件中透露出的对于明星群体的容忍度收紧,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留给诸位看客品味了。

咪蒙该不该得此下场?该。这事往大了说,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发国难财,社会本就焦虑,没能给出正向引导,反而还唯恐天下不乱,在输出负面价值观的过程中赚得盆满钵满,留下了原地傻笑的人群。有人说咪蒙引发了全社会的一系列焦虑,比如对于熊孩子的厌烦,对于“直男”的轻视,还有那篇当时我也非常赞同的《致贱人:我凭什么要帮你》。然而这是太看得起咪蒙了,咪蒙在这些事件中的角色就和杨乐多在咪蒙风波中的角色一样,只是赶上她了而已,没有她也有别人。整个社会的焦虑值本来就是处在一触即发的满条状态的,咪蒙只是发现并推了一把。但既然你推了,被抓住裤脚一起带下山崖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很快就出现了一些如“咪蒙倒了,但是我并不高兴”之类的理中客的声音。大意都是相同的,说白了就是“我不赞成你的说法,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咪蒙输出负面价值观是不对,但是不能一刀切,就连头部的声音都如此轻松随意地拿捏,我们之后还有什么思想自由的可能。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咪蒙的错误可不只是乱说话,作为大众性的KOL,她的错在于没能正确行使自己的权力,既然如此,引入公权力进行制裁是非常合理的,一如当年的卢本伟,这已经不只是“我可以骚,你不能扰”的程度了,骚得太过了。咪蒙的错是实实在在的,至于透露出的潜在的更多的信息,现在还是空谈,也只能是空谈。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咪蒙被封杀和吸毒艺人被封杀,和杀人犯被执行死刑有何区别呢?都是公权来审判,公权来执行,若是人人自危,也应该首先自危自己的命其实不在自己的手里。为什么大家不这么想呢?亚当斯早就给出了答案:“任何在我出生时已经有的科技都是稀松平常的世界本来秩序的一部分;任何在我15-35岁之间诞生的科技都是将会改变世界的革命性产物;任何在我35岁之后诞生的科技都是违反自然规律要遭天谴的”。有很多国家废止了死刑,原因和理中客们是一样的,在强大的公权和个体之间,为了保证公平,需要偏袒弱小的一方,也就是说其实大家并不否认罪犯该死,只是想帮帮自己臆想中这个小可怜罢了。然而很遗憾,这不是过家家,既然犯了这么重的罪,就该受这么重的罚

咪蒙下场如何其实并没有所谓,我们应该反思的是这件事情透露出的一个事实: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对于局外人来说可能是颠覆三观的。比如无死刑国家的人可能无法理解死刑,虽然我们看到的一些国外的声音很多都提及“你看看人家中国有死刑多好”,但是请注意,这是被筛选之后的言论,英国民主的群众们说脱欧就真的脱欧了,《欧洲人权公约》是怎么通过的还用多想吗?另外我们也可能是自己的局外人,这样的事件近年来发生了非常多,咪蒙只是其中一个并不算大的而已。

咪蒙事件也好,翟天临事件也好,甚至是《流浪地球》现象也好,类似的事情可能会越来越多,趋势是你我无法左右的,事情也本就不存在简单的善恶两面性,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和适应,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好的